车开到一半，奶奶的腿有些不舒服，因为想着不让南星担心，所以她一直忍着，没说。

但南星还是从后视镜里奶奶抿住的嘴唇上看出来了。

“奶奶，是不是腿又疼了？”

老太太一怔，旋即才说：“……没有。”

南星却直接对霍昀霄说：“先送奶奶回家，联系陈医生去家里。”

霍昀霄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奶奶，真的很难受吗？”

南星火了：“我说了她很难受，现在就送她回去，给她请医生，霍昀霄，你到底为什么听不懂我讲话！”

霍昀霄面露委屈，这几天南星总是凶他。

他说：“我这不是以为你不想跟我去吃饭故意找的借口嘛，我看奶奶也没说不舒服啊。”

车厢里沉默了半分钟。

最后，还是老太太开口了。

“孙子啊，等我再过几年不行了，奶奶把你一起带走吧啊。”

南星：“霍昀霄恶人自有天收，奶奶您长命百岁。”

霍昀霄：“……”

给陈医生打了电话，霍昀霄把老太太送回了祖宅，冉容出来迎接，看到老太太神情虚弱，皱眉关心，顺带责备南星。

“都说了老太太身体不好，还非带她出去逛街，现在好了吧，妈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怎么交代？”

老太太恨不得直接伸手掐死冉容和霍昀霄这对母子俩。

“是我要跟南星出去逛街的！再说了，逛个街都能逛什么个三长两短出来，冉容，你是不是故意诅咒我呢？”

冉容还想多说什么，老太太让她一边儿去，回头看南星。

南星站在门口，关切地看着她，眼底满是自责。

老太太心疼：“好孩子，你去玩吧啊，好久没跟朋友聚聚了，多聊聊天儿。”

看着南星跟着霍昀霄离开，背影消瘦，垂着眉头上车。

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霍老太太终于是彻底明白南星为什么决定离婚了。

南星是那么心思细腻的一个孩子，光看自己一个表情就能知道自己不舒服，内心敏感柔软，却被自己的枕边人一次又一次的不信任，把她的需求和感情当做玩笑和借口，让她的灵魂无处安放。

奶奶深深地叹了口气，内心复杂，只觉得遗憾。

-

回了壹号皇庭，南星扭头就要往卧室走。

霍昀霄拦住她，语气里带了几分无奈和不解。

“南星，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我想不明白。”

“不明白去死，”南星没好气，“让路。”

霍昀霄的眼神冷了几分，盯着她：“我说我不让呢？”

南星连抬头都懒得抬头看他一眼，直接抬起脚，重重地往他的拖鞋上踩了下去！

霍昀霄脸色骤变，剧痛从脚趾处传来，他险些站不稳，弯着身子抱着自己的脚，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以前南星也会偶尔踩霍昀霄的脚，每次看到他滑稽的样子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但这一次，南星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转身就上了楼，回了卧室。

“砰”的一声，关门。

等霍昀霄缓过神来，上楼走到卧室门口，发现卧室门还是反锁了的。

霍昀霄低声说：“南星，开门，我要换衣服。”

南星不理他。

霍昀霄又说：“你总不能让我就穿着这么一身西装去跟聂峤聚会吧，他一定会笑话我是个装货的。”

里面的人还是不理他。

霍昀霄没了法子，心想着南星总要出来吧，他干脆就在门口等着。

等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后，里面果然有了动静。

南星从里面走出来，迎面看见等在门口的霍昀霄，面无表情。

霍昀霄认真地看着她的脸。

她打扮了一下，涂了个打底，刷了眼睫毛，还涂了唇釉。

粉嘟嘟的嘴唇，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想亲一口。

白里透红的小脸蛋跟个精致的瓷娃娃一样。

霍昀霄记得很清楚，小时候每一次见到南星，都觉得她好像不是真实世界里存在的人一样，漂亮，精致。

长大以后，很多人都很喜欢迪士尼公主，霍昀霄却一点兴趣都没有。

真正的公主，一直都在他身边。

看见这样的南星，他这些天的委屈顿时荡然无存，走上前一把拉住她，往自己的怀里带。

“南星，我到底怎么你了？我错了好不好？别生气了，生气这么多天了，别气坏了自己。”

南星一边躲一边后退，奈何霍昀霄的力气实在是太大，她根本推不开他。

南星有些恼了：“霍昀霄，你给我走开！我的妆！你不要把我的妆蹭花了！”

霍昀霄还是抱着她不肯撒手：“你是我的，打扮得这么好看给别人看干什么，怎么没见你在家的时候打扮成这样给我看呢？”

南星忽然就不挣扎了。

那种熟悉的愤怒和无力感再次席卷她的全身。

她不知道第多少次跟霍昀霄强调。

“霍昀霄，我不是物品，我打扮也好不打扮也好，都是我自己乐意，不是给任何人看的。”

霍昀霄说：“我知道。我只是开玩笑。”

南星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眼，她的眼底一片清明。

没有半点情绪，只是漠然。

她说：“霍昀霄，你不知道，你从来都不知道。”

霍昀霄正要说话，兜里的手机响了。

是岑薇打来的。

霍昀霄看见来电显示，挂断，继续缠着南星：“你说，我不知道什么？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岑薇，我以后会尽量避免在你面前接她的电话，不去陪她，不因为她放你的鸽子，也会尽量避免私底下跟她见面，行吗？”

话音刚落，岑薇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霍昀霄没有接，但也没有挂断，固执地看着南星。

南星看着他仿若邀功和妥协一般的眼神，淡淡地笑了笑。

“所以呢，这就是你觉得你已经仁至义尽，我不要再不知好歹的原因吗？”南星说，“你说这些事情，难道不是作为丈夫最基本的责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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