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妈妈的爱

    「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哈利的声音在发颤。

    尽管邓布利多的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洛哈特刚刚的表现也是那样的明显，可是他依旧有些不甘心。

    那种希望近在咫尺却骤然碎裂的失落，让他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目前看来的确是这样」，邓布利多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倒是依然温和如旧，「还是等过段时间再看吧，或许还有机会也说不定。」

    尽管话是这么说，但是邓布利多心里明白，这种可能性不大了。

    当初他的确是从家养小精灵郝琪和莫芬·冈特的大脑中提出了被掩盖在虚假记忆下的真正记忆。

    可如今洛哈特的情况却跟两人不一样。

    那两人的记忆是伏地魔人为植入的，所以像自己这样有著高明手段的巫师自然能够拨开迷雾看清真相。

    然而洛哈特的虚假记忆却是他自己形成，并且为之深信不移的。

    正如他先前对众人所说的那样，单就「人前显圣」这件事情来说，这简直堪称他人生的最大意义。

    这份偏执到了极点的强大信念甚至能够让他在被伏地魔入侵了灵魂以后还坚持了那么久。

    如今好不容清醒过来，那些虚构的英雄事迹更是在他的脑中深深扎下了根。

    对于邓布利多而言，这比从伏地魔构建的虚假记忆中得到真相还要困难。

    听上去是有点些荒谬，但它发生了。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吉德罗·洛哈特身上。

    这位曾经光鲜亮丽的巫师此刻正对著床头的照片出神，嘴角甚至还挂著一丝莫名的得意。

    哈利下意识地侧过头，赫敏几乎同时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两人齐齐向著夏洛克望去。

    连邓布利多都没有办法的时候，那就只能看夏洛克的了。

    然而此刻夏洛克的注意力却不在洛哈特身上。

    这间狭长的病房自然不会只有洛哈特。

    对面的铁架床上，躺著一位面色灰黄如旧羊皮纸的男巫。

    他枯瘦的手抓著被单，嘴唇翕动著，像是在背诵一段无人能懂的咒语，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

    隔了两张床的位置，一位满脸灰褐色绒毛的女人正蜷在被子里。

    绒毛顺著她的下颌垂落，活像一只受惊的大猫。

    穿著淡蓝色巫医制服的治疗师正弯著腰跟她说话，声音放得很轻：「阿格尼丝，你儿子派了猫头鹰来，说晚上来看你，真不错，是不是？」

    话音刚落，阿格尼丝便仰起头，发出几声清脆的「喵——」叫。

    尾音拖得长长的，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但这些都不是夏洛克的关注点。

    他的视线越过这些零散的病床，落在了病房最深处。

    那里的两张床被绣著铃兰图案的花帘子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淡绿色的布料随著穿堂风轻轻晃动，隔绝了外人的窥探。

    哈利和赫敏顺著夏洛克的目光望去，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不过他们都没有在意，为了保护病人和探望者的隐私，拉上帘子很正常。

    可就在这时，那道花帘子「哗啦」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老女巫让人一眼就无法移开视线。

    她身著一件暗绿色天鹅绒长袍，领口和袖口磨出了毛边，外面披著一件显然虫蛀已久的狐皮斗篷，斗篷的边缘还挂著几根脱落的狐毛。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头上的尖顶帽，帽檐正中央是一只秃鹫的标本，干瘪的鸟喙微微张开。

    当看到她这一身打扮的时候，哈利和赫敏隐隐都觉得有些眼熟。

    可是两人心里很清楚，他们以前从未见过这位女巫。

    直到看清楚跟在老女巫身后那个低著头的小巫师身上时，两人不禁愣住了。

    纳威·隆巴顿。

    这一刻，赫敏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个老女巫眼熟了。

    三年级第一节黑魔法防御课，在对抗博格特的时候，面对纳威的它变成了斯内普教授的模样。

    结果在卢平教授的指导下，变成了斯内普教授的博格特却换上了他奶奶的衣服。

    那一身装扮正是眼前这副模样！

    哈利倒是没有想起这一段往事，但仅仅凭著直觉也反应过来，这个人肯定就是他的奶奶。

    夏洛克更不必说。

    早就看过邓布利多那段记忆的他知道的比两人更多。

    那道晃动的花帘子里面的两张病床上躺著的就是纳威的父母，巫师战争中的英雄，隆巴顿夫妻。

    不过他答应过邓布利多，除非纳威本人愿意，否则他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O

    所以即便此刻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没有开口。

    倒是哈利想要跟纳威打招呼。

    不料一道兴奋的声音竟然抢在了他的前面。

    「那不是纳威·隆巴顿吗？！」  

    洛哈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挥著手，脸上堆满了标志性的灿烂笑容：「亲爱的纳威，你也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我就知道，我的学生们永远不会忘记我！」

    此刻的洛哈特正处于一种信心爆棚的状态。

    在他的认知里，纳威出现在这里，肯定也跟夏洛克三人一样，是来看望他的O

    然而纳威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却是浑身一震，猛的缩了一下，那反应就像是听到了伏地魔的名字似的。

    「是我们，纳威！」

    哈利有些无奈地瞥了洛哈特一眼。

    三年级的时候，纳威的确是洛哈特比较喜欢的一个学生。

    因为他总是被拉上去出演各种被洛哈特制服的怪物，所以此刻洛哈特的热情倒也情有可原。

    赫敏则是站起身，微笑著对纳威说道：「我们来看洛哈特教授，你呢？」

    两人都为在这儿遇到朋友而感到欣喜，丝毫没留意到纳威那张涨得通红的脸，以及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窘迫与慌乱。

    邓布利多和卢平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他们清楚纳威的身世，也明白此刻这个小巫师心里的难堪。

    只是有些事情，终究还是需要面对。

    隆巴顿夫人对洛哈特的热情招呼置若罔闻。

    但在听到哈利和赫敏的声音时却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拍了拍纳威的后背，亲切地说道：「是你的朋友吗，纳威小乖乖？」

    说完这句话，她就领著纳威朝这边走来。

    纳威的小圆脸在这一刻变得通红，甚至红得发紫。

    他死死地盯著自己的鞋尖，仿佛那上面有什么稀世珍宝。

    别说是跟自己的好友对视，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往坐著这个方向瞟。

    他宁愿此刻自己正被费尔奇抓去关禁闭，也不愿在这样的场合与朋友们相遇O

    「啊，是阿不思！还有莱姆斯，真是太巧了！」

    当看清邓布利多的身影时，隆巴顿夫人脸上的严肃瞬间消散了大半。

    她加快脚步走上前，朝著他伸出那只枯瘦如鹰爪般的手。

    「下午好，奥古斯塔。」邓布利多优雅地握住她的手，轻轻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

    「隆巴顿夫人，好久不见。」

    卢平也微微欠身，语气却温和有礼。

    与两位教授寒暄过后，隆巴顿夫人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三个小巫师身上。

    她的视线先是在哈利脸上停留了片刻，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再次伸出鹰爪般的手：「哈，我当然知道你是谁——纳威对你的评价很高。」

    尽管并没有说出哈利·波特这个名字，哈利也明白她的意思，伸出手跟纳威的奶奶握了握：「您好，隆巴顿夫人，谢谢您的夸奖。」

    「你一定就是赫敏·格兰杰吧？」

    隆巴顿夫人收回手，转向赫敏点了点头。

    赫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隆巴顿夫人笑了，「我想你应该是全年级最聪明的女巫。」

    赫敏有些羞涩，但还是礼貌地握住对方的手：「您过奖了，夫人。」

    「还有你。」

    隆巴顿夫人的目光最后落在夏洛克身上。

    不过这次没等她开口，夏洛克已经主动伸出了手：「夏洛克·福尔摩斯，我和哈利、纳威都是格兰芬多的室友。」

    「哦，大名鼎鼎的神探夏洛克！」

    隆巴顿夫人爽朗地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现在的魔法界谁不知道你？除了哈利·波特这个救世主，就属你最有名了吧，竟然能够挫败神秘人的阴谋，难怪纳威对你的评价那么高，还说你经常在帮他解决麻烦。」

    的确是在经常解决麻烦。

    纳威的那只会旅行的蟾莱福每次丢了以后，都是夏洛克找回来的。

    「只是提供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罢了，纳威在某些方面很有天赋。」

    夏洛克指得自然是纳威的剑术。

    他注意到自打纳威跟著隆巴顿夫人来到他们面前以后，自始至终就没有把头抬起来过。

    那张圆圆的小脸早就红得发紫了，可以想像，此刻的他到底是什么心情。

    「没错，他是个好孩子！」

    夏洛克的话让隆巴顿夫人十分开心，可下一秒，她的语气又严厉起来，看著纳威说道，「可惜还是没能继承他爸爸的才气————」

    她说著，朝病房深处那两道花帘子的方向偏了偏头，帽子上的秃标本随著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了一下。

    「什么？纳威，那边是你的」

    哈利下意识地追问，话刚说一半，脚背突然被人轻轻踩了一下。

    正是赫敏。

    因为穿著长裙，所以这个动作还是比较隐蔽的。

    哈利瞬间明白了赫敏的意思一纳威从未跟他们提起过父母的情况，显然是不愿意被人知道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哈利立刻话锋一转，语气诚恳地说道：「夫人，叔叔和阿姨一定会为纳威感到骄傲的。  

    这几年他每天早上都跟著夏洛克击剑，不管刮风下雨都没间断过，我们宿舍其他人谁都做不到这一点。」

    纳威的身体颤了一下。

    他终于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哈利一眼，眼底满是感激，随即又低下头去。

    「是吗？」隆巴顿夫人惊讶地看向夏洛克，显然有些不信。

    「没错」，夏洛克颔首，「我刚刚就已经说过，纳威在这方面很有天分。」

    「击剑？」

    隆巴顿夫人先是一怔，随即大笑起来：「我刚刚还以为你在说草药学—一这才是格兰芬多的传统！

    夏洛克，你这么优秀，可得好好带带他。」

    「坚持是成功的必要条件之一。

    」

    邓布利多适时开口说道：「奥古斯塔，纳威拥有的勇气会让他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巫师。

    哈利说得对，弗兰克和艾丽斯一定会为他骄傲。」

    「你说得有道理。」

    隆巴顿夫人点点头，又转向纳威，语气恢复了平日的严厉：「纳威，跟你的同学好好学，将来也要像他们一样当傲罗—怎么了，艾丽斯？」

    她的话音突然顿住，目光转向病房深处。

    众人顺著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位中年女巫正扶著墙，缓缓朝他们走来。

    她穿著洗得发白的条纹睡衣，身形消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脸颊凹陷，衬得那双大眼睛格外突出。

    她的年纪不过四十出头，头发却已全白，像一蓬干枯的棉絮，胡乱地披在肩上。

    不用问，这正晨纳威的母亲，艾丽斯·隆巴顿。

    她走到纳威面前，停下脚步，嘴唇翕动著，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她的眼神有些涣散，像是认不出眼前的少年，又像是在努力回忆著什么。

    过了几秒，她怯生生地朝纳威伸出手，枯瘦的手指间捏著一样小小的东西。

    「又做了一个？」

    隆巴顿夫人的语气里带著一丝疲惫，却还是朝纳威使了个眼色：「很好，艾丽斯，做得很好一纳威，接住。」

    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前，纳威已经快步上前，捧著双手伸到了母亲面前。

    众人这时才看清，艾丽斯手里捏著的，是一张皱巴巴的吹宝超级泡泡糖包装纸。

    她颤抖著手指，把包装纸轻轻放在纳威的掌心。

    「很好，亲爱的，非常好。」

    隆巴顿夫人走上前，轻轻拍著儿媳的后背，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充满喜悦。

    纳威握紧了掌心的包装纸，他仰起头轻声说道：「谢谢，妈妈。」

    艾丽斯看著纳威，脸上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紧接著就转过身，蹒跚著往自己的病床走去，嘴里还哼著一段不成调的曲子。

    那声音轻飘飘的，随著她的脚步渐渐远去，却重重落在纳威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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