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凤花了一下午才把那屋子勉强算是打扫干净了，床板是赵贵去找了些木棍和木板子临时搭的。

　　“先将就着，等明个儿我再给你好好整整！”

　　“哎，好的，哥！”

　　虽然空寥寥的，只有一张床，但是起码能住，能遮风避雨，对于现在的赵春凤来说已经不错了，其他的再慢慢想办法。

　　收拾完房间之后，眼看着天也快黑了，便琢磨着要做晚饭。

　　而当她走进灶房的时候，也是到处脏兮兮的，除了锅碗瓢盆之外，就剩不到一碗米，四张嘴怎么吃，可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转头看了眼，身后跟着饿得眼巴巴的闺女，赵春凤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

　　这时，赵贵走了过来，说话支支吾吾的，“那个，家里最近没什么吃的，要不我去看看谁家有，我借点儿去？”

　　“哎，那你快去快回，主要是燕子她一路上都没吃什么东西！”

　　“嗯，我借到了，就回！”赵贵站在门口，愣愣的，跟村里哪家关系都不好，想了想，还是去敲了隔壁邻居刘桂兰家的门。

　　刘桂兰人好，之所以跟他们家关系变差了，是因为以前好几次老太太把人家的鸡给毒死了。

　　“叩叩叩！”赵贵犹豫了会儿，还是抬起手敲了敲门。

　　“谁呀！”

　　没一会儿，就听见说话的声音，随之门被打开了。

　　“是，是我，婶儿能借我一碗米吗？”

　　刘桂兰探出个脑袋，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赵贵，手里拿着个缺了个口子的大碗，犹犹豫豫的说要问她借米。

　　赵贵怕她不肯借，还把春凤给搬了出来，“是，是春凤娘俩回来了，这家里也没啥吃的，所以就......”

　　刘桂兰一听是春凤回来了，心里正高兴，赵春凤可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时候还经常到她家去玩，人又乖巧又勤奋，小小年纪干活可利索了。

　　“你等着！”刘桂兰接过他手里的碗，转身进去了，没过多久，又出来了，手里端着一大碗米，一块猪肉，还有把青菜，她把米给他，“走吧，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她和孩子！”

　　“哎！”赵贵应着，走在前面，刘桂兰则跟在后面，一前一后进门。

　　“哥，回来了？”赵春凤听到开门声，欣喜的从灶房出来，然后就看到进来的两人，呆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既惊讶又惊喜，“这是.....桂兰婶？”

　　“凤，是我，哎哟，你可算回来了！”刘桂兰把东西都给赵贵拿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下眼前的赵春凤，眼眶不禁泛红，“真好，这回来了，真好！”

　　刘桂兰说着又看向她身后的燕子，看着小姑娘圆咕噜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她就生了个带把的，所以看见小姑娘就稀罕，立即从口袋里拿出了个红包递给她，“来，拿着！”

　　燕子比刚才要勇敢了一些，小心翼翼的伸出了一只手接了过来，“谢谢！”

　　“哎，真乖！”刘桂兰一脸慈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姑娘微微露出了笑脸。

　　“婶儿，我哥和我婶咋了？”赵春凤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她从回来到现在也没见过这家里除了她阿妈之外还有别的女人，肯定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但是她也不好当面问。

　　刘桂兰看了眼赵贵进灶房了，才压低声音凑到赵春凤耳边小声道，“离了，半年前你哥又娶了个，前不久又离了。”

　　“啊？”

　　刘桂兰眼尖儿的看见赵贵出来了，赶忙给她使了个眼神，赵春凤轻轻的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那你早点做饭吃，有啥事就找我，家里啥都有！”刘桂兰说着拍了拍她的手，然后走了。

　　“哎，婶，慢走！”

　　刘桂兰离开之后，赵春凤便进了灶房开始做晚饭，看着没柴火，又去屋后拾了些木材回来。

　　燕子自己在堂屋的桌面上学习写字，时不时的看向屋里的老太太，因为老太太睡觉爱打呼，像电锯一样，一声比一升高，她悄悄地走了过去，刚想把门关上，而她刚走进去，老太太就醒了，顿时来了个四目相对。

　　“你进来干啥？出去！”

　　老太太一开口，吓得燕子跑了出去，在灶房里忙活的赵春凤看到她进来，小脸上还有些慌张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了？”

　　燕子没说话，乖巧的在小板凳上坐下，帮她生火。

　　赵春凤见她没说话，也没继续问她，专心的切肉，她男人走前，家里偶尔还能吃上肉，这男人没了，钱也全赔给了人家，别说肉，白面馒头都是奢侈。

　　半个小时后，一菜一汤，便做好了。

　　赵春凤把饭菜端饭桌上，朝在外面院子里抽烟的赵贵喊道。“哥，开饭了！”

　　“哎。”赵贵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斗放一边，站起身回堂屋。

　　老太太也也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主要是太久没吃肉了，所以味觉会变得特别敏感，几乎是赵春凤一端进来，她就闻到了，但是碍于面子，她没吱声。

　　“哥，你装一些给咱妈吃吧，我怕我进去她会不肯吃！”

　　“她牙齿不好，吃不来这些，熬点儿稀饭给她就成！”

　　“那成，我晚点儿给她熬点稀饭。”赵春凤说着便给燕子盛了碗饭，还夹了些肉和菜，让她慢慢吃，自己才坐下开始吃，对面赵贵早已狼吞虎咽般吃了起来。

　　而房里的老太太听到外面俩人的对话，差点儿没气个半死，她啥时候吃不了了，她的门牙还在的好吧，而且就算牙齿不好，喝汤口总行吧，真是养两个白眼儿狼。

　　她一把将床头柜上的罐子扫了下去，然后发出砰的一声响。

　　“妈咋了？”

　　“我去看看。”赵贵夹了块肉塞嘴里，便站起身往老太太房间走去。

　　“阿妈，这是咋了？”赵贵弯腰将地上的罐子捡了起来，一脸疑惑地看向她。

　　老太太头一扭，没看他，固执的说，“没咋，吃你的饭去，别管我这要死的人！”

　　“妈，你这说的啥话，啥要死不死的，大过年的多不吉利啊！”

　　“人要死，就算大过年也拦不住。”老太太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儿的说。

　　“谁给的肉？哪来的钱买肉？”

　　“桂兰婶给的！”

　　“她啥时候这般好心了，真是没良心，就顾着自个儿，没看见我还没吃呢！”老太太瞪了他一眼儿，非得提醒得这么明显。

　　“您能吃得了吗，怕您咬不动，凤说......”

　　“滚一边儿去，我啥时候咬不动了。”老太太说着从床上坐起身，就要下床，又看了眼没眼力见的儿子，“怕我吃了你，站那么远，给我拐棍！”

　　老太太一手撑着拐棍，另一只手被赵贵搀扶着，慢慢一步一步往外走。

　　“阿妈！”赵春凤看到老太太出来，立即站了起来，嘴里还有半口米饭没咽下。

　　老太太吱都没吱声，在椅子上坐下。

　　赵贵给她作了个眼神，然后给老太太盛饭，夹菜！

　　于是，饭桌上，除了老太太之外，三个人都默默地吃着饭，怕一不高兴惹得老太太骂。

　　晚饭过后，赵春凤趁着天还不算太晚借了刘桂兰家的自行车去了镇上，带着身上仅剩的几十块钱，在粮油站买了五斤大米和五斤面粉，菜干啥的，还买了包鞭炮，这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放，就她家里安安静静的。

　　“真是钱多得烧的，买这干啥！”老太太看见她买了鞭炮，果然又是一顿训斥，不过赵春凤没搭理她。

　　“哥，你拿出去放了它！”

　　“哎！”赵贵拿在手里，带着燕子去外面放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好一阵子，村里的人从他们门前经过，都无不惊讶的瞧多一眼，多新鲜呀，这老赵家过年也放上鞭炮了？

　　“阿妈，你要打我骂我都行，可是你别不理我，我知道是我不孝，当初不听您的话，我保证以后都不会这样了，燕子她阿爸走了，家里值钱的也都赔人家了，房子也被雪给压塌了，所以我才回来！”赵春凤说着跪在老太太跟前，一副忏悔的样子。

　　老太太哼都没哼一声，外面放完鞭炮进来的燕子，看到她阿妈跪了，也乖乖的跟着跪了下来。

　　可到底人心是肉长的，老太太虽然对外面人恶毒，但是对自己人还是不错的，看着这一大一小，老太太脾气再硬，终究还是软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没了开始时的难看。

　　“赶紧起开，大过年的跪着干啥！”

　　“哎！”赵春凤看到老太太原谅她们了，心里一阵欣喜，把刚才给她买的棉裤拿了出来，“这天气冷，得注意保暖，要不然血液循环不畅，对身体不好。”

　　因为她看到了她穿的都破洞了。

　　开始老太太还不大愿意，又骂她乱花钱，但是脸上那欣喜的表情，谁也骗不了。

　　“阿妈，咱们以后是一直都住在姥姥家里了吗？”晚上睡觉时，燕子抱着她阿妈的手臂，声音软软糯糯的问道。

　　“嗯，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你喜欢吗？”

　　“喜欢，阿妈喜欢，燕子就喜欢！”

　　“好，那以后咱们就住这了，燕子要听姥姥和舅舅的话，知道吗？”

　　“嗯，燕子知道了！”

　　......

　　"你说啥？春凤回来了？”

　　第二天，刘桂兰一大早就去了老李家，李爱华正在院子里喂鸡，听到她的话，手顿了下。

　　“是呀，还问了我你和赵贵的事儿，我就告诉她了。”

　　“嫂子，我来看看你！”

　　刘桂兰话刚说完，赵春凤牵着燕子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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