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窝中文 > 风骨之臣 > 第151章 宝珠抉择(1)

第151章 宝珠抉择(1)


因为她额头受伤,关于王夫的话题暂且搁置,女儿家的脸最是娇贵,脸上的这个口子岂实一时半会能好的。

君凌懊悔不已,向来要面子的人头一次低了头,虽嘴上没有说抱歉,但看着她的伤口眼中满是心疼,连连叹气。

宝珠公主正想利用父皇的愧疚让他允许自己去见母妃一面,但看着父皇困倦的面容,又不忍心了,道,“父皇,儿臣没事了,父皇最近操劳过甚,还是要好好保重身体。”

“蓉儿有心了,”君凌拍了拍她的肩膀,他还想再说什么,但又觉得不急于一时,便又把话咽了下去。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好春光。

时光荏苒,当洁白的飞雪变成飘扬的柳絮,在这新的一年,人的阅历在不断丰富,痛苦的,甜蜜的都成为回忆,只愿抓住时间的尾巴,不让它轻易溜走。

紫宸殿外,寂静无声。

宝珠公主立于廊下,望着天边残月,手中紧攥着一卷圣旨——那是父皇亲笔所书,命她择定“王女夫”,首提名者,正是镇国公府世子林羽。

她指尖发凉,心如擂鼓。

果然,此事已经正式提上日程,由不得她推脱找借口了。

林羽,她当然知道。如今他入了军营,英气逼人,战功赫赫,是父皇最信任的年轻将领。

可她对他,只有敬重,无有爱慕。她心里,早已住进了另一个人——宋居寒。

那个总在她读书困倦时递上热茶、在她困惑时轻声解惑的少年。他们谈诗论政,论天下大势,论律法人心。

他从不因她是公主而卑微,也从不因自己是伴读而疏离。他是她在这冰冷宫墙中,唯一的暖光。

可她不能选他。

“公主,该回去了。”林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稳重。

宝珠转身,见他披着玄色披风,立于风雪中,如一杆长枪,挺拔而孤傲。

“世子为何还在此处?”她轻声问。

“陛下命我护你周全。”他答得坦然,“也……等你回话。”

宝珠垂眸。她知道,父皇已将话挑明:林羽有军权,可镇四方;宋居寒虽才高,却无兵在手,难当大任。

“我已回绝了父皇。”她低声说,“以年幼未及笄为由,请求延后三年。”

林羽沉默片刻,道:“陛下不会轻易罢休。他需要一个能制衡朝局的盟友,而我,是最佳人选。”

“可我不是物件!”宝珠声音微颤,“我不要什么盟友,我要……一个懂我的人。”

林羽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惜:“若我能早些懂你,或许今日便不必如此。”

宝珠别过头,不愿再言。

她知道林羽无错,错的是这身份,是这江山,是这不得不为的“大义”。

她转身欲走,忽听林羽道:“公主若真不愿,可向陛下求一道恩典——以国事为由,暂不议婚,待你亲政后再定。”

宝珠脚步一顿。这倒是个法子,可父皇会答应吗?

她回宫后,彻夜未眠。

次日清晨,她再向君凌请见,跪于殿外廊中,求见母后梅氏,欲问对策。

“父皇,儿臣心中惶惑,唯有母后曾教我为人处世之道,求您准我见她一面,只一面!”

君凌立于殿上,神色冰冷:“你母后已被禁足,罪妇之身,岂能见储君?退下。”

“可她是我母后!”宝珠泪落,“儿臣不懂,不管她犯下何大错,都是我血脉至亲!我只想问她一句:若她心有所属,却不得不嫁,当如何自处?”

君凌目光如刀:“你既知她是罪妇,便该知,她教你的,未必是正道。你如今是王储,不是小女孩。婚姻非儿戏,是国策。林羽可保你江山稳固,宋居寒能给你什么?一首诗?一卷书?”

宝珠无言以对。

她退出大殿,春寒料峭。

她一步步走回明珠阁,脚步虚浮,心如坠冰窟。

她想起母后曾说:“女子一生,最怕情字困身。”

可她如今,却被“情”与“义”双重困住。

她想见宋居寒,可他今日告假归府,处理兄长事务。

她想逃,可无处可去。

夜深,她独坐灯下,翻看宋居寒赠她的《山河志》,书页间夹着一片干枯的梅瓣——那是他们相熟时,他从宫墙外折来,说:“这梅,像你,清冷却有骨。”

她泪落如雨。

三日后,宝珠病倒。

她高烧不退,神志昏沉,口中喃喃:“不要……不要嫁……我要见母后……我要见他……”

御医束手,只道:“公主心病难医,需解其心结。”

君凌闻讯,立于床前,看着女儿苍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却终究未改心意。

他轻声道:“等你好了,朕再问你一次。林羽,是朕能给你的,最稳妥的未来。”

窗外,雨打芭蕉。

而慈元殿中,梅后倚窗望雪,手中握着一枚褪色的长命锁——那是宝珠幼时所戴。

她低声呢喃:“宝珠……母后害了你父皇,也害了你……可你若嫁了林羽,或许……还能活。”

她闭上眼,泪落如珠。

风雨漫天,无人听见,两代女子,在命运的牢笼中,无声哭泣。

那夜风雨如晦。

宝珠发着高烧,跪在慈元殿外,额头磕的血热模糊,只听见铜环深锁,里面传出母后一声声咳嗽,像秋末残蝉,被雨声一点点淹没。

“母后……”她声音哽咽,却再无人应。

身边的侍女把她搀扶回宫,回宫殿之后,宝珠将自己埋进锦被,身上一会儿冷,一会热。

她梦见自己站在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列成两壁,林羽着银甲,单膝跪地,向她伸手——那手却忽然变成锁链,扣住她的脚踝。

她又梦见宋居寒站在漱玉池对岸,手捧绿萼海棠,她涉水而去,可池水越涨越高,转瞬没顶。

她拼命呼救,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那人影被水雾一点点吞没。

惊醒时,衾枕浸湿,不是汗,是泪。

窗外更鼓三声,她蜷成一团,胸口像压着千钧磨石,每一次呼吸都带出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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